2019年6月27日 星期四

【引渡惡法】送別杰仔,不相識的默契
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90626/20713618
梁凌杰頭七當日,何先生在太古廣場外以蘇格蘭笛吹奏《Amazing Grace》送別戰友
那夜,梁凌杰身穿黃色雨衣,從太古廣場外的臨時工作平台墮下離世,死前他在平台掛上一幅橫額,清楚列出訴求:「全面撤回送中,我們不是暴動,釋放學生傷者,林鄭下台。」
直至梁凌杰的頭七(621日),他的四項訴求仍是無一實現,金鐘街上仍是站滿示威者,而示威者的心裏多了一份記掛,就是要替梁凌杰送行。
頭七這天,因政府拒在限時前回應訴求,許多香港人又再走上街頭,太古廣場的不遠處,夏慤道有人自發佔據馬路,警總外有萬人高喊「釋放盧偉聰」,而太古廣場外,梁凌杰在一星期前離世的位置,也有人自發悼念。
K和阿峰都是在下午3時來到悼念地點,看見廣場外的正方形空間只有津姐坐在地上,把公眾帶來的衣紙摺成一份份金銀衣寶,就留下來一邊看津姐怎樣摺,一邊自行摺起來。阿K和阿峰摺了一個小時左右,蹲得累了便站起來,在香爐與花束旁邊談着對梁凌杰墮斃的感受和疑惑。
從事自由工作的阿K,自12日開始常常一個人來到金鐘,她說來到自然有朋友、有事做。阿K隨身攜帶一個小小的大聲公,說是萬一發生甚麼事都可以立即叫在場人士疏散,因為她在12日經歷過人群在催淚彈裏不知要跑到哪裏的恐慌感。文員阿峰長期戴着口罩、頸上掛着眼罩,他說曾在傘運遠距離嗅到催淚彈,氣管立時非常不適,他有哮喘所以口罩不敢離身。身體限制令他不能走在最前線,但他希望留在現場,「人數始終是一個很有代表性的支持」。
人們見阿K和阿峰看守着衣紙,以為二人是悼念的「工作人員」,就把帶來的線香、衣紙、白花等交給他們,他們接過,把香火放在香爐旁,把衣紙留給津姐,又把花束放在石壆。入夜後阿K和阿峰不見了,香爐旁邊換了花姐坐在地上剪花,排隊上香的人俯身把花遞給花姐,花姐把花莖剪短、把花枝稍稍修剪,如果是一枝花,花姐就遞回給公眾,如果是一束花,她就遞給義工,交義工派給排隊上香而沒有帶花的市民。物資共用,這是大眾和義工間的默契。

花姐坐在地上,被一大堆枝葉圍着。她說,花姐是她這晚的名字,日落前,大家叫她香姐,因為她早上負責香爐旁的派香、上香工作。這天她大概11時來到金鐘,吃過早餐就四圍走走,她有急救牌,本來想到急救站幫忙,但看見急救站的人手好像足夠了,她就來到悼念地點,看見缺人就留下來照料香火,後來香爐交給其他義工照顧,而帶花前來的人越來越多,石壆容納不了花莖過長的花,她就拿着剪刀替排隊人士剪花,後來站得累了就坐下來。剪花和派花,都是義工當晚臨時發現的新工作。
花姐從事服務業,這天因為放假一整天在金鐘,而在6.12後,她一有空就來金鐘,通常駐在急救站,不是有甚麼task要做,而是想留在金鐘。她說五年前傘運也有到現場看看,但只是想知道真相,投入感不大。6.12她也抱着相同心態,本來與同事在添馬公園打算逗留一會就走,隨人群走到中信大廈外面,她卻突然吃了一堆警察「好像不用錢就狂丟」的催淚彈,她記得當時身邊的示威者非常和平,且警察沒有任何警告或舉旗,這令她非常氣憤。
她隨人潮想走進中信大廈,與十幾個人站在旋轉門的一格裏,此時旋轉門卡住了,她難以呼吸,以為會死,但沒有死,就從那一晚開始留下來,「很不放心,如果大家也走了,就沒有人知道事實」。她以吃譚仔比喻那天狂吃催淚彈:「當你在同一時間吃了一堆譚仔,你本身不吃辣也會變了辣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