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3月18日 星期五

【向老共說不】《十年》監製:排斥本土等於除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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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十年預言:「本地」成禁詞 粵語靠邊站

談本土思潮,自治派、城邦派、港獨派、革新派,各有論述,近年不僅泛民也主張本土,就連建制派及財爺,亦爭取本土話語權。何謂本土,誰說了算?角逐今屆金像獎最佳電影的港產獨立電影《十年》,5條獨立短片大談本土、港獨、赤化、以普滅粵,創下獨立電影罕見票房佳績。其中1條短片〈本地蛋〉中,廖啟智一句「千祈唔好慣」如當頭捧喝,這金句原來是出自年輕導演兼監製伍嘉良的手筆,「香港人呢十幾年面對嗰種嘅荒謬,真係日新月異,嗰種荒謬程度真係好創新科技,挑戰緊香港人個耐性係邊,願唔願意妥協」;十年後的對白,警醒當下的香港人,一切為時未晚。 

《十年》5名年輕導演不問賺蝕,不用商業計算,純粹建構5組十年後的故事,向觀眾提問,「我哋問緊嘅問題,原來觀眾自己都問緊;原來我哋擔心嘅嘢,香港人都係擔心緊;原來我哋想點樣搵出路,原來香港人都係搵緊出路;大家都知道,個將來大家有份」,有誰共鳴?票房、入座率可見一斑,「裡面蘊含著香港人嗰種共鳴感、嗰種力量,我覺得好巨大」。

近年本土思潮掘起,執導短片亦以「本地蛋」為題的伍嘉良認為,打壓越大,反作用力越大,「咁自然不過嘅事,都要被label(標籤)、被排斥,個原因又係唔講邏輯嘅,咪激發到好多香港人希望爭取同守護番嗰種本土」,直言政府不應打壓和排斥本土意識,更要努力保存和強化,「如果一個地方冇咗佢一路以嚟流傳嘅精神、文化價值,佢就冇咗一個根,冇咗歷史,冇咗文化嘅蘊釀;畀好多外來嘅、差劣嘅、唔同嘅價值文化不斷溝淡、衝擊」。他指政府不應假以土地不足為由,輕視本地農業發展;電影業界亦不應只歸咎網上侵權令票房下滑,而是多製作符合港人口味的影片,重新吸引觀眾入場。

一部由年輕人執導的《十年》,5名導演無心插柳,卻造就本港獨立電影奇蹟,伍嘉良亦承認,本土電影威力不容小覷,「《十年》觀眾個對象就剩係香港人,即係本土、關心香港人嘅人為一個對象,有呢個成績,我哋覺得有一種好大嘅共鳴感;觀眾去睇,並唔係純粹一種消費、輕鬆、娛樂,而係佢好想睇吓一個對香港將來嘅想象會係點樣呢?」 

智叔金句由來

上世紀八十年代,香港經濟騰飛;九十年代的移民潮,上流機會處處;港人一直搵錢至上,直至前年,一場由年輕人發起的雨傘運動,一眾已上位的中年人紛紛政治覺醒,走上街頭,走進社運,走入議會,希望填補過去數十年的政治缺失,為下一代抗爭,未時已晚嗎?伍嘉良執導的短片〈本地蛋〉中,飾演本地蛋商的廖啟智一句「千祈唔好慣」,成為電影金句;共鳴背後,執筆的伍嘉良亦希望此對白能敲響警號,希望當下成年人反省。

「我寫嘅時候,想像吓佢(智叔角色)嘅處境,佢眼前嘅小朋友,佢自己嘅下一代搞成咁,佢社區入面年輕嘅朋友又搞成咁,我會唔會有一種反省呢?係咪應該有一種悔咎呢?如果一個有良知、願意對自己負責的人,我覺得要問呢個問題:究竟過去、現在,甚至乎將來嘅決定,有冇對得著下一代呢?有冇諗過我們選擇咗習慣,可能自己個代唔會直接受到影響,可能係下一個十年,可能係大家個小朋友,會面對一個好沉重嘅代價呢?」 

「佩服」梁美芬

伍嘉良口中的「搞成咁」,就是連下一代都變成「小紅衛兵」,本土、本地等詞也動輒成禁語的十年後預像,卻遭經民聯立法會議員梁美芬批評為劇情過時,認為應起用「城管」而非「紅衛兵」。伍嘉良笑言「佩服」梁美芬的膽識,「我覺得佢個評價幾得意,咁係咪代表城管係一種進步呢?咁係咪佢話緊而家嘅城管,就係以前嘅紅衛兵呢?佢係咪描述緊偉大嘅毛主席嘅思想係out(過時)呢?佢都幾好嘢喎」。

回看今天,香港雖沒有小紅衛兵,本土一詞亦非禁語,但也有青少年軍、國民小先鋒,「去殖」之聲絕非只聞樓梯響,電車、郵筒、校徽,仿佛有英皇冠、有殖民色彩就是禁忌,「香港人呢十幾年面對嗰種嘅荒謬,真係日新月異,嗰種荒謬程度真係好創新科技,挑戰緊香港人個耐性係邊,願唔願意妥協」。這位年輕導演筆下的「千祈唔好慣」,除了反思,也是寄語,「有好多違背良知嘅事情,是非黑白顛倒,你係明知道嘅,你係分辦到嘅,但你選擇咗妥協嘅,呢一種咪係唔好嘅習慣」。 

被荒謬捧紅

普教中、青少年軍、李波失蹤、學生血的控訴;過去一年,有人說現實比電影更荒謬,甚至有人戲言不用看《十年》,劇情已活脫脫呈現眼前,但不少人仍堅持入場,一睹光影下的十年後是何等荒誕。在香港,荒謬捧紅了《毛記》,也捧紅了《十年》;在外媒爭相報道表揚之際,還得吃一棍內地黨媒以「思想病毒」狠批,但「病毒」荒謬得落畫後,仍繼續在社區蔓延、感染:教會、議員、大學學生會包場的放映座談會,遍地開花,還殺入香港電影金像獎,登陸本港和海外電影節,製作團隊當然鼓舞,但一切都是意料之外,原來他們盤算過最壞情況,「甚至乎冇人睇嘅話,咁就包場邀請人睇」。

「開頭有得去電影節已經係一個bonus(獎勵)嚟!」伍嘉良坦言,當初5條短片剪接完成,根本無計劃在戲院上映,「係完全冇」。一套近乎零卡士、零宣傳的獨立電影,若能登上電影節已是佳績,最終《十年》公映近2個月,場次不多,票房突破600萬元;整體入座率高達七、八成,單計日間入滿率亦過半,個別場次更爆滿,伍嘉良說,以香港獨立電影界及上映規模計,此等入座率和票房實屬罕見,「無論係院方、電影影迷或者影評人,佢哋都講番佢哋觀察到嘅數字,係有啲瘋狂」。惟熱潮過後,伍嘉良更希望做好地區巡迴放映座談會,與市民深入交流。
 
《十年》由5個短篇電影組成,有觸及敏感話題「港獨」的〈自焚者〉、賣雞蛋無路避走寶島的〈本地蛋〉,還有標誌廣東話沒落的〈方言〉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