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11月20日 星期一

【區區貓店長】Billy哥主人:客人叫我拿走他,後來卻要放他出來

如何對待動物,反映一個人是否有人性

(引言:荷蘭攝影師兼藝術家Marcel Heijnen說,舖頭貓是香港獨有的文化風景。其實香港獨有的風景多的是,但或許這只屬於從前。一個小童聲稱被抓傷,5mm的傷痕差點無故奪去一隻貓的自由。趁都市人的潔癖尚未進化成病態,城市尚未滅絕所有的不一致,這系列嘗試將此僅有的獨特風景記錄下來。)  

Billy哥那20幾磅的肥大身軀,絕對治癒了不少行經店舖的街坊,但城市內也不盡是對動物寬容的人。黃太說,幸運地Billy很乖,大家也很喜歡他。即使過往曾有些客人不喜歡他,甚至害怕貓、擔心影響衛生等等,日子久了,也慢慢試着接受。  

不像藥房、雜貨店等,當初把Billy帶來店裏,她並不寄望Billy做到任何如捉老鼠那些實際工作。不過,Billy這些年將她和不少街坊連結起來;有些人這次來說貓,下次再來便說自己,這13年來,聽了不少人的喜悅與傷痛。
黃太已將Billy訓練得如小狗一樣懂得聽指令,那天他得先做完「hand hand」、「sit」、行前等動作,才能吃到零食。但黃太說Billy很有性格,果然要他做了幾次後,他寧願不吃也不願再服從命令。 

近日有舖頭貓相繼捲入被投訴、被帶走的風波,這城市快要容不下一隻貓。黃太在接受訪問前,也考慮了一段時間。她坦言,「波子」被指抓傷內地童後,也有不少街坊擔心,特意過來叫黃太帶Billy回家「避風頭」。 

她說幸好Billy很乖,過往也沒出過甚麼事,街坊對他還是包容的。反而是太多街坊來摸Billy,或是太用力撫摸,有時Billy的額頭會磨損,毛髮也較從前稀疏了。 

的確也有人不喜歡貓,或是怕貓毛影響衛生:「始終都係眼鏡舖,有時要驗眼。」有些客人會認為,無論如何頻密清潔也不夠乾淨。這時候,黃太會先將Billy關在店後方一個房間內,待客人走了才放他出來:「有些客人日子久了,也慢慢接受。第三、四次再來時,會叫我不用關住Billy了,放他出來吧。」 

店舖後方有一個小房間,除了放置雜物外,也是Billy的房間。Billy應酬「粉絲」累了,便會回房不見客人。 

Billy像社工,因為他聽過不少人的心事;說他是醫生,他也不論老少,安撫了他們的情緒。黃太說,有許多客人很喜歡Billy,初時來談貓,後來談自己的事;更有人最終去了養貓。 
其中有一個太太,貓養了兩、三年後便過世了。此後,她好一段日子沒來看Billy。有一天,黃太買完東西後回店,卻看到那太太在其店舖不遠處站着偷看Billy,最終她也沒上前叫那太太:「就讓她自己靜靜看就好。」 

很多學生放學後,總愛到店內圍着Billy,太多的臉孔,黃太也認不出來。但有一次,她在店裏聽到有個小學生一邊撫着Billy的背,一邊低聲說:「好唔開心呀……我考試又唔及格啊……」黃太聽畢,便對學生說,如下次成績有進步便請他吃糖。結果不久之後那學生再來,說他還是不及格,但分數稍微高了一點,黃太也遵守諾言,請了他吃糖。
13年的貓店長生涯,黃太說,Billy、街坊和自己,也見證了一個過程。她看街坊由小孩長成大人、出來工作;小孩也看她變老了。Billy也由幾個月大的初生貓,現時已步入晚年。 

幾個月前,Billy嘔吐大作,回家休養了一個月。有街坊特地坐車,甚至趁暑假從外國回來看他,卻撲了個空。問起Billy去了哪,黃太說「佢走咗(返屋企)」,一度令街坊十分傷心及驚訝,後來得知Billy安好才放下心。
 
黃太說,Billy是她第一隻養的貓,也應該是最後一隻。「有人說Billy13歲了,為何不養多隻『貓駁貓』?我說我不會了,貓可以怎樣『駁』?但Billy至少應還會陪我兩三年吧?」黃太笑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