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5月20日 星期六

【安樂死】楊懷康 : 普世的醫療難題

奴隸生存的目的,就是養肥主人。現代人生存的目的,就是養肥『吃人的經濟』。

藥商最希望由政府『包底』,有政府支出藥費,藥價可無止境的增加。

『最無可藥救的人,就是明明是奴隸,還以為自己是自由。』- Goethe
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nextplus/%E6%99%82%E4%BA%8B%E8%A6%81%E8%81%9E/article/20170510/2_508791_0/-%E7%84%A1%E5%AE%9A%E5%90%91%E9%A2%A8-%E6%99%AE%E4%B8%96%E7%9A%84%E9%86%AB%E7%99%82%E9%9B%A3%E9%A1%8C-%E6%A5%8A%E6%87%B7%E5%BA%B7- 

特朗普百日維新的重頭戲——以《全民醫療保障法案》(American Health Care Act)取代奧巴馬的《實惠醫療法案》(Affordable Care Act——遇上滑鐵盧:表決前夕數唔夠票,要抽起。他沒有因而氣餒,作過磋商修理,捲土重來,在眾議院先下一城;倘能在參議院過關,奧巴馬的招牌政策可以休矣。醫療改革何以如斯棘手?

爭議聚焦一個難題:小部分危疾病人的醫療開支應否由所有納稅人來承擔?奧巴馬認為義不容辭,其「實惠」方案不為承擔設限。特朗普要設上限。不少人因而情緒激動起來:難道政府見死不救,眼巴巴送患有癌症以至罕有病患者去死嗎?

這是個普世而非美國獨有的難題。在香港,結節性硬化症病人池燕蘭離世激發訴求,要政府負擔昂貴的標靶藥費。特區有幸承受港英謹慎理財的餘蔭,庫房有過萬億元儲備;有條件面對此難題。美國「槍炮與牛油並舉」(gun and butter),國債沉重,再要納稅人加磅,勢將斷擔挑。是以不能不設限。有待商榷的,是上限該定得多高而已。
 
奧巴馬醫改除了帶來沉重的財政負擔,更有先天紕漏,實行起來導致若干弱勢社群有喪失醫療保障之虞(容後再跟大家交代箇中原因)。故此起碼製造了兩批敵人:一、納稅人,尤其是擔心財赤、國債過重而要進一步加稅的中上階層;二、弱勢社群,尤其是身處中南部及農村的長者、退休人士。他們不少用選票送了特朗普進白宮。

有這個諷刺的後果並不意外。須知美國的醫療體系,從醫院、醫生到保險公司皆為私營;奧巴馬的醫改沒有觸動此基本框架,但要所有人,不論身體狀況、有否長期病患,都要投保;而保險公司則得一視同仁,通通受保。

換言之,醫改是將全民享有醫療保障的壓力集中在保險公司。他們承受得起這個壓力,醫改將會成功,否則萬事皆休。保險公司是個中間人,左手收保費,右手支付醫療費用。收的保費多、支的賠償少,有錢賺之餘更有條件降低保費;反之,不難要關門。奧巴馬的如意算盤是,人人投保,拉上補下,達致降低保費的實惠效果。 

顯而易見,要帶來實惠,人人投保只是個必須條件而已;與此同時,實收保費總額更要多過賠償總額;否則保險公司不是倒閉便得轉型。到了那個地步,納稅人若不津貼或包底,醫保無以運作。可是成功必不可少的條件——人人投保——卻做不到,那又焉能不注定失敗。

為了緩和政治阻力,實惠醫保放生身壯力健的年輕人,准他們以罰款取代保險。不用說罰款額定得遠低於保金。結果?好些青年人寧願罰亦不投保,但上了年紀、周身病痛的人則踴躍投保。這麼一來,保險公司又還能拉上補下嗎?

開支作幾何級數飈升
往下去,保險公司入不敷支的困難只會加劇而不會消失。隨着醫療科技的發展,人的壽命固然不斷延長,科學家更將確診愈來愈多罕有病例、研發出應對藥物——增加保險公司的支出。人口日益老化,而病患長者佔的比重愈來愈大;不設上限,醫保賠償將作幾何級數飈升。保險公司要向股東負責,不能長期作善堂。

故此不承諾替所有人提供醫療保障的則已,否則在從醫生到醫院皆為私營的框架下,保險公司將成磨心,而他們有權劈炮,後果可以想見。框架不變,可行的辦法看來是效法瑞士,強制全民買保險,絕無豁免。惟其如此,方能拉上補下,避免高齡重症病患者搭沉船。

雖是強制投保,瑞士的保險公司是私營的,市場競爭有制約保費水平之效。為了防止濫用,看病住院皆有墊底費;相對地降低部分人頻頻看醫生導致所有人都要加保費的風險。…..

奧巴馬的醫改有助減少這些「無保」人士的數目,「有保無類」的代價卻是令保費大幅上升——在十一個州,今年的保費將漲價四成——形同鼓勵人們「棄保」!此顯非長遠之計。特朗普主張分隔重症病患者,由聯邦政府包底,以免他們搭沉船。 

這個包底辦法猶如我們的撒瑪利亞基金,絕非完美,而政府難免要增加負擔,但起碼不致病患者頓失所依。世事無完美,尤其是成本只會漲升難以下跌的醫療服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