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11日 星期六

【杜月笙】李怡 (世道人生):不與邪惡合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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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月笙 

觀香港政事,想到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的話:「我已清楚知道,不與邪惡合作,正如追求真善美,是我們的良心的責任。」

講這個?在今日香港,莫非陳義過高?真善美是啥?誰去理會?良心又值多少錢一斤?再說,甚麼是邪惡?難道就憑你去判斷?你說是邪惡,在另一些人眼中,可能是最有利於國家民族的大善。

其實所謂良心者,不外就是每個人自己心裏的一桿秤,也就是憑自己長期形成的價值觀,對是非對錯的辨別能力和判斷基準。比如說,對某一件事,你自己內心的判斷基準是A,但基於個人政治利益或經濟利益的考慮,你卻在現實環境中去選擇B,甚至是「反A」,這就是違背良心。

追求真善美,是人的天性,其實也是我們心裏的一桿秤。但在假惡醜的政治薰陶下,對假惡醜的事,先是排拒,其後接受,最終習慣,覺得揭破假惡醜會有可怕後果,於是不再以為是假是惡是醜也。

所謂邪惡,就是按我們內心那桿秤的衡量,是假惡醜的東西、手段,歸根到底是一種勢力,是強權。是否邪惡,不是靠一大堆道理去說服自己,而是出自過往經驗與內心的判斷。
 

《孟子》說:「雖存乎人者,豈無仁義之心哉?其所以放其良心者,亦猶斧斤之於木也。」意思是:人難道會沒有仁義之心嗎?有些人之所以喪失了良心,就像刀斧天天砍伐樹木一樣,還能保住良心的繁茂嗎?

個人的良心天天遭假惡醜的刀斧砍伐,難免凋零;社會的價值觀天天遭假惡醜的刀斧砍伐,也會使人習慣了假惡醜,於是社會固有價值觀也凋零了。

在這種情景下,唯一可以挽救社會淪落的,就是有人不與邪惡合作,或在不合作者的影響下,有更多人不與邪惡合作。不與邪惡合作,需抵禦「與邪惡合作」的誘惑,包括與邪惡勢力合作可能帶來的利益;包括明知對方是邪惡勢力,也鑑於自己的利益或安全,甚至只是為了審慎,為了隨上流社會爭着變犀牛的時潮,而選擇合作:是啊,跟邪惡合作有甚麼問題,自己不做其他人也會做的。

更何況,現實中並不是所有人承擔得起不與邪惡合作的後果的。不合作或許不被邪惡勢力知道,但萬一知道怎麼辦?有人因此就忐忑不安。然而,如果你承擔得起不與邪惡合作的後果,如果你不是靠邪惡勢力吃飯,如果你良知未泯而過不了自己,那麼你選擇不與邪惡合作至少會過得自在些,睡得安穩些。

以前上海租界的青幫名人杜月笙有一段名言:「不是政府人士,永遠不要去做政府的吹鼓手,因為吹鼓手在政府眼裏永遠只值一個夜壺銅鈿,尿急了拿出來用一下,用完了將夜壺放到最角落地方;你吹得越起勁,不僅公眾看不起你,政府更看不起你,所以吹鼓手都沒有好下場。」夜壺,是以前夜間用來屙尿的壺;銅鈿,是上海話錢的意思;政府,指的當然不是民主政府,而是專制強權。